第六部 婚前婚后 第二十一章 大闹王府
岑子吟只领着两个媳妇便出了门,拦住一个下人问了九姨娘的去向,便顺着回廊往后方的院落走,这王府极大,各处却是兴衰不可同日而语,有些院落破败不堪,有些院落却是极为奢华,不过要比上之前李珉那个院落却是不能。

岑子吟一路走来心知这王府人情冷暖,同是一个王爷生下的儿女却是待遇天差地别,心中感慨不已,不由得突然想起自己生活那个时代的一句口号——计划生育好!

有娘生没爹教养,便是出了一群畜生,连米虫都算不上了。

突然映入眼中的是一座别致的院落,从门瞧进去清新雅致,却也不显奢华,岑子吟只觉得好奇,便瞧见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孩站在院中,手上拿着一只萧,正瞧着这边。

岑子吟琢磨着这该是李珉哪个兄弟,才十一二岁的模样,便出落的如此清新,若是换上女装便该是一个小美人儿了。

心中叨念,脚下却半刻不敢停顿,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,像是好些人的样子,岑子吟略微一顿,抬眼望去,九姨娘正领着一群人风风火火的赶过来,岑子吟咬咬牙,今儿个便是要坐实她母老虎的名声了,只在腿上拧一把,鼻头一红,便高声呼道,“九姨娘!我正要去寻你,可巧,便在这儿撞上了!”

说罢疾步走上去,不待众人开口,便拉着九姨娘的手道,“九姨娘,您可要为我做主!今儿个他们一干人闯到我院子里来,只跑到我库房去翻东西,若非黑熊护着,我的嫁妆便是要给翻了个精光了!这事儿您无论如何都要给个说法!”

众人明显一愣,要指着岑子吟说什么,岑子吟尖着嗓子又叫道,“如此就罢了,没翻到东西,被反倒被狗咬了一口,下一刻便恶人先告状起来!还要打了我那忠心护院的看门狗,九姨娘,王府里的爷和姑奶奶们欺负人也不该是这样欺负的!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下去了?我进门第一日,便有人来我房里将首饰什么的卷了一空,好在发现的早,否则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模样!我寻思着刚进王府,凡事都需多忍让,毕竟那也是我的亲姑奶奶,是我夫君的亲姐姐,可今儿个竟然强抢起来了,我若是再忍下去,今儿个打狗,明儿个是不是就要打我了!”

人群中有一人正好便是那十六姨娘,儿子被咬的半死不活已经是够伤心了,这会儿没想到岑子吟还来先声夺人,他们所求也不过就是想要打了那狗,再让岑子吟赔偿些医药费罢了,却没想到事情竟然变成一干兄弟姐妹去强抢她的嫁妆,不由得尖声叫道,“二十八郎去你们那儿本是来恭贺你们新婚之喜,一干人等皆可作证,什么时候变成去强抢你的嫁妆了?岑家三娘,你才不要欺人太甚!”

岑子吟闻言狠狠的瞪着那十六姨娘,“恭贺新婚之喜能恭贺到我库房去?宾客皆是在花厅里坐着,黑熊在后院拴的好好的,怎么不咬旁人,专去咬他?十六姨娘,我敬重你是长辈,可你也不能血口喷人!”

十六姨娘闻言一时答不上来,怒急攻心,只伸出十个长着长长指甲的手指头便要朝岑子吟脸上抓来,岑子吟一避,身边两个媳妇子便上去一边一个的拦着,喝道,“十六姨奶奶,这事儿可不能这么做,便是说不过理亏了,也没好好的跑人脸上撒野的道理!咱们岑家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,可咱们三娘子也是百里挑一的人儿,嫁到你们王府这才几天,便又是明偷又是暗抢的!传出去了就不怕失了王府的体面?”

十六姨娘尖叫道,“便是这祸害带来的那凶犬,只将人往死里咬,我可怜的二十八郎啊!你到底是糟了什么孽哦,竟然被人这么折腾!都被咬的半死了,这会儿说不上话,人倒是指着你的鼻子开始骂强盗了!我不活了……这十五郎的媳妇还能指着我的鼻子骂,今儿个咬死我的儿,明儿个便该是我了,与其被狗生生给咬的惨死,还不如给个痛快!”

这上了年纪的妇人撒起泼来倒是让岑子吟自愧不如,两个媳妇手一松,她要下地打滚都由得她去,只将岑子吟护住,旁边几个男女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,想必便是李珉的那几个兄弟姐妹,岑子吟反正没见过,瞧着年纪都比李珉小的样子,冷冷的站在一边看着。

众人只形容二十八郎的惨状,岑子吟根本不理会,冷冷的道,“莫非你们也去了我后院?我大门上写的清清楚楚,那狗是你们十五哥喜欢才带回来的,我便是怕伤着人,才在大门上贴了字条,可到好,第二天便有人给改成内有猛虎了,你们骂我母老虎我便认了,倒是没一个将管家劝的话听进耳中的,明知山有虎,偏向虎山行,倒是好气魄!难不成上了山被老虎给咬伤了,还要怪提醒你们的人么?”

九姨娘闻言淡淡的摆了摆手道,“三娘,你这话便是不对了,山上的老虎可不是人养的。”

岑子吟冷笑,“九姨娘的意思便是要放火烧山,或是将罪魁祸首给一起拿了?十五爷说了,他便在屋子里,你们尽管去拿便是!黑熊也还在后院的院子里呆着,寸步不离,要打要杀悉听尊便。我今儿个来也不是为了这事,我便要问九姨娘,为何我那小院子便这般的不清净,难道说王府尽是些鸡鸣狗盗之辈么?方才他们也说了,便是在后院咬的,十五爷和二十一爷在花厅里坐着呢,为何这几位偏生跑到后院库房去了?”

人群中一个女子道,“只在那院子里随便走走,突然便听见一声狗叫。不是还有你们家的管事跟着么?怎么又变成去后院强抢了?”

岑子吟冷笑道,“客随主便,张管事再三劝阻,言明那边是库房,有恶犬,谁人听信了?在人后院肆意而为,不去他处,偏生只向库房走,那边光秃秃的一片,有什么好景致吸引你?除了金灿灿的金银罢了!”扭过头对九姨娘道,“今儿个若是说不清楚,咱们便找个能说清楚的地方,否则这王府我也呆不下去了,我过门不过三五日,便是这般多的由头,按理说,兄弟姐妹便该相互帮衬,咱们十五爷之前受的苦便不提了,这会儿看在十五爷的份儿上,我也该给诸位留些情面,今儿个这般的闹,便是我心冷了。”

岑子吟最后一句话犹如一记重锤击打在九姨娘心上,这下面的人胡闹她是睁只眼闭只眼,岑子吟忙着折腾,也没时间理会那么许多,总是有求着她的时候,本以为进了门的媳妇,便可以随意欺凌,何况岑子吟据说之前的性子相当的讲理,也相当的好说话,没想到进了王府却是像变了个人似的,直接摇身一变成泼妇了。

想让下面这帮子没什么脑子只会胡搅蛮缠的让岑子吟吃亏,必是不易,何况如今岑子吟已是摆明了车马,这么玩她不奉陪,遇上这么一个半路撒腿就跑的对手却是让她有些头疼的。

摆摆手,制止吵吵嚷嚷的众人,笑笑道,“三娘,你这话便有些不对了。今儿个的事儿到底是不是个误会还说不准,这么一群人过去瞧新嫂嫂,除了几个成年了,余下的皆是半大的孩子,许多东西没见过,四处走走瞧瞧也是正常,何况你名声在外,手边无数的新奇物件,不说他们,便是我也忍不住想要去瞧瞧。”

顿了顿又道,“五娘的事儿院子里都是知道的,她除了爱首饰衣衫了些倒是没有其他的缺点,何况之前的事儿你不也处理的好好的了么?如今那恶犬咬伤了人,人还在床上躺着呢,你说这是人命重要还是这些琐碎的小事儿误会来的重要?”

“再说了,即便是真个如此,那也是小孩子不懂事,你顶撞十六姨娘却是不该,她到底是长辈,你顺着些该是没错的吧?”

岑子吟不语,旁边一个张嫂冷笑道,“长辈?王府不要欺人太甚!我家三娘子好歹是八抬大轿抬回来的,穿的 是正红,敬茶也只与王妃和侧妃。”

一句话便是将九姨娘和十六姨娘尽数骂了进去,九姨娘脸上一阵红白,却是说不出话来反驳,她虽在王府势大,却终究摆脱不了一个妾的身份,遇上仰仗她的,便是侧妃也要看她的脸色,偏生来了个不认账的主儿,她本意是像先安抚下一边,却不知道岑子吟这是吃错了什么药,莫非是想在王府里翻云覆雨了?

不由得厉声道,“你是什么东西?主子说话有你开口的地方?”

旁边两个婆子就要上来拿张嫂,岑子吟伸手一拦,厉色道,“你又是什么身份?”

九姨娘喝道,“王妃让我料理王府事务,家中事宜,我自然管得!”

岑子吟昂首道,“管也管不到我娘家的人来!”

九姨娘这会儿已是怒不可遏,今儿个要是不能压下岑子吟的气焰,她这个家也就没法当了,厉色道,“将这个不知进退的叼奴给我拿下!三娘子既然不能好好管教,说不得由我代劳了!”

两个管事闻言恶狠狠的扑上去,只拉着张嫂,九姨娘道,“给我掌嘴!”

后面一个媳妇便上前来,岑子吟冷冷的看着,眼中却是露出一丝微笑,她还就怕九姨娘不打了,那媳妇高高的扬起手,她在一边瞧着已是积了满腹的怒气,这会儿下手自然格外的重,啪的一声打下去,张嫂的脸便肿了起来,见状岑子吟点点头道,“有劳九姨娘了。”

说罢扭身便走,众人本以为岑子吟会怒火万丈,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反应,掉头就走?这是什么意思?

九姨娘却是心中低叹道,要糟!

转念间已是想明白岑子吟的计策,怕就是要激怒她,只是,为了一条狗,值得么?还是,她有更大的企图?

只是,经过这么一闹,她岑子吟母老虎的名声是坐实了,还坐实了一个仗势欺人的名声,在王府她便是四面都是敌人,成气候的瞧不上她,不成气候的对她不满,彻底的被孤立起来。

王府这些不成材的东西平日里虽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,可是当他们想要坏事的时候,破坏力便惊人了。

岑子吟却是根本没想过这些,至于在王府四面都是敌人也不在乎,李珉之前便没有半个兄弟姐妹,之后也不需要这些假惺惺的人!更何况明枪易躲,暗箭难防,她宁愿要四面楚歌,也不要时不时上门来讨巧卖乖,肚子里却不知道揣着什么鬼主意的亲戚。

要斗,便堂堂正正的来,阴谋阳谋她都不怕,便是不屑于这些宵小为伍,九姨娘料定她会在乎这王府的身份地位,却是没想过她在乎的从来只有众人眼中瞧不起的李珉。

进门五天便闹上一场,这些人想必没有想到吧?

岑子吟冷笑,林嫂却是跟在岑子吟身后不断的回头看,张嫂的脸肿了,虽然已经停了手,却依旧被人押着,岑子吟竟然看也不看的扭头就走,她心中担心张嫂的安全,却也不好多话,三娘子既然是这种胸有成竹的表情,便该是有成算的,只是,张嫂的脸依旧让她担心不已。

回到院子,张管事瞧见自家婆娘没回来,不由得一个劲儿的瞪林嫂,岑子吟不开口,林嫂也不敢多说话,惹的林管事也不住的瞪着林嫂,岑子吟啪的一声推开房门,冲着李珉道,“你在房里养着,我回娘家住几天!”

扭过头吩咐道,“林管事张管事,将这屋子里我的嫁妆尽数用车装了,林嫂这会儿出去租几辆马车在后面等着,顺便再拖人带话回去,让我娘来接我!”

李珉本以为岑子吟真个是想家了,可也没新媳妇才进门几天就要回娘家的啊?听见岑子吟后面的话,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道,“三娘!你这是在生我的气不是?”

岑子吟见状连忙过去将李珉扶上床,低声笑道,“你紧张什么?我又没说要去告官和离!”

李珉这才松了一口气,低声问道,“不是只是闹一场么?”

岑子吟道,“九姨娘事事想压我一头,还没闹开呢,便让人将张嫂给打了。比起撒泼耍赖我也比不过那位十六姨娘,便只有耍横了。”顿了顿道,“我寻思着该走不出家门,戏却是要做足的,若是真走了,客房那位你若敢碰,我便真给你一纸休书!”

李珉闻言苦笑不已,张管事这才知道自家媳妇儿是让人给打了,便要出去寻人,林嫂连忙拦住他道,“咱们且收拾东西,我们走的时候只是拿着人,没有其他动作。”

张管事也是个稳重的,稍一冷静便明白其中的缘由,咬着牙去后面拉马车,这边林嫂出门,林管事却是开始收拾,尘儿闻声也出来了,与秀儿一道开始收拾房间里的东西。

不多时便瞧见张嫂慢慢的走回来,岑子吟扔下手边的事务,连忙迎了上去,让秀儿去打水与张嫂冷敷,一边低声道,“我势必让她十倍的还回来!”

张嫂嗯了一声点点头,瞧见屋子里收的乱翻翻的,“三娘子大可不必为了我如此……”

岑子吟摆摆手道,“这事儿虽是因你而起,你却不是最终的缘故,咱们收拾了东西回去,要让他们知道,我便是这般护短,只有我欺人,可没人能到我头上来撒野的!”

张嫂闻言皱了皱眉,犹豫了一下才道,“三娘子,有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。”

岑子吟道,“有什么该说不该说的?你既是想到了,必然是为我着想,便是说错了也没什么大不了。”

瞧见秀儿将凉水打来,岑子吟连忙用帕子浸进去,与张嫂冷敷,张嫂道,“三娘子,我想说的是,这到底是王府,是讲规矩的地方,咱们这么做,会不会太过分了点儿?”

岑子吟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,“你还当这是王府,可你想想,这儿的人行事像什么地方的人?便是那山大王,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都有,与这些人相处,没那么多学问,一个个胸中没有半点计谋不说,还怎么龌龊怎么来,咱们也不消客气,他们当这儿是他们的山头,咱们初来乍到的,自然要立威!只有让他们怕了,咱们才能有安生日子过。”

张嫂道,“这王府未必就没有能耐的……”

岑子吟点点头,“可咱们也不能就让这群宵小给缠着困着,您别瞧这些人没什么能耐,后面有只手在指使着呢,凭什么他们耍泼耍横可以,咱们就不行了?人在冷眼瞧着,要是这群宵小咱们都收拾不了,便只有任人摆布的份儿了。”顿了顿,让张嫂自己按着,又叹息了一声道,“走这一步也是没办法的事儿,后面那人不知道咱们的底线,人没有底线不行呀!我势必要让他知道,要玩,可以,别挑我不喜欢的方式,否则我就不奉陪了。要不,这件事背后谁知道还藏着掖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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